石棺(07)石棺
从罗斯托夫家回到诊所的第二天,结束了一上午的坐诊后,我脱下了白大褂直接递给了被临时叫来顶班的乔伊,急匆匆地将桌上的一些私人物品胡乱塞进背包里。看着与平时的严谨仔细、云淡风轻大相径庭的我,这个年轻的小医生略微尴尬地询问道:“云……前辈,您下午……是有什么急事吗?”
“乔伊,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最累,但每天处理的病人却是最少的吗?”
(资料图)
“为……为什么啊?”
“因为你总是在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上纠结太久。”即将走出大门的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了茫然的小伙子身边,又拿回了那件没有一点标记的白大褂:“这个我待会儿估计用得到,你有带自己的白大褂吧?”
“啊……啊?我……没……”
“没有的话去药房找找,我估计那里还有一套。实在找不到的话把你的胸牌放显眼点也就够用了。哦对了,待会儿要过来的,可未必都是病人。眼睛放亮点,多听多看多想,遇到实在没法处理的情况就联系老爷子,知道了吗?”
“是!前辈。”
“加油,小伙子。”我冲他笑了笑,顺手带上了诊所的玻璃大门,朝着与凯尔希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又是一个阴天,空气中氤氲着大雨倾盆前的水汽味与土腥味,有经验的家庭主妇已经在提前收拾晾晒在外面的衣服了。一路上回应着熟识邻人们殷切的问候和善意的提醒,我又走到了曾经居住过的招待所那里。
“早知道你住在街对面的切城大酒店,我来这儿的第一天就该蹲在大门口堵你。”看着熟悉的街景,我忍不住调侃着命运的捉弄。可惜绿毛猞猁丝毫不为所动,敲了敲戴在手腕上的钟表,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迟到了,整整半小时。”
“医生嘛……你懂的。没有直接鸽了你算好的了。”
“你自己也清楚,在城外集团军蠢蠢欲动的情况下,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如此的珍贵。每浪费一分钟都有可能……”
“所以能否让我们停止这种毫无价值的争论,即刻前往石棺研究所,在事情还没有变得更糟之前结束这次危机呢?”
“……”凯尔希没有再说话,虽然表情依旧淡漠,但我能感觉到她潜藏在面具下的情绪起伏。少顷,她递给了我一沓文件,然后转身朝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我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资料。那是一些关于石棺研究所的内部结构和布局的图纸,与我初见时猜测的一致,研究所有着相当广袤的地下空间,用以安放他们挖掘出的装置。但不知是为了保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从地面通向地下设施的通路设计得相当复杂,弯弯绕绕的,好似一个迷宫。不解的我忍不住询问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前负责人,她却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是伊利亚,我的学生之一提议的。当年的意外发生之前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集团军的异常动向,那个来自叙拉古的孩子便提出将地面上下的通道重新修建得复杂一些。这样即使逃不掉,也能为销毁资料争取足够的时间。”
“抱歉……”怀着一股莫名的敬意,我暗暗记下了这份遗产,合上了文件。接下来的路上我们没有交流,彼此沉默着走到了研究所的正门口。
警卫的守备依旧森严,比起半个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凯尔希走上前去出示了她的通行许可,要求与谢尔盖会面。看着眼前最高级别的通行证明,为首的安保人员犯难了:“这……勋爵阁下,负责人现在不在实验室里,而且……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恐怕……”
“不在?”凯尔希皱了皱眉,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能让谢尔盖抛下这里消失不见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家人受到了威胁。有些东西一旦开了闸,就再也关不住了。十年前谢尔盖面对这种情况还会在同僚与亲人之间犹豫不决,而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失去了思考除家人以外事情的能力。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把谢尔盖找过来的余裕了,凯尔希继续举着她的通行证:“之后我会去找他说明情况,现在我和我的助手需要进入研究所,进行一些必要的工作。”
“可是,所长在离开前……”
“所以我这个拥有完全合理合法通行证明的前任负责人兼乌萨斯勋爵没有资格进入我亲自创立的研究所?”
“不!您……您当然可以进去。”看着眼前位高权重者发出威胁的话语,领着微薄薪水养家的警卫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地摁下了开关。
陈旧的大铁门在开启时发出吱呀的怪叫,配合着漆黑的走廊,仿佛一张怪物的大嘴要将我们吞没。感受身边由昏暗的环境、破碎的灯泡、阴冷的穿堂风组合在一起的诡异协奏曲,莫名的寒意沿着我的脊柱一路窜上了天灵盖,我不由得压低声音朝着凯尔希说道:“你的装修品味还挺别致哈,我怎么感觉这里不是什么研究所,而是那些老套的蓝卡坞恐怖片的取景地?”
“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军警强行闯入的那天,粗暴的行动破坏了刚刚那道大门的传动系统以及外走廊的灯光,虽然还能使用,但也多出了这些不必要的噪音和一段黑暗的路程。不知为何,谢尔盖在接手研究所后没有选择修复它们,而是保留了下来,连同伊利亚设计的迷宫一起。因为不是什么影响研究的大问题,市政府也就由着他去了。”说话间,我们已经抵达了通往地下的楼梯口。
向下望去,仿佛有无限长度的螺旋台阶消失在了一片混沌中,似是通往地狱的单向旅途,绿色调的菲林刻意停下等了我片刻,说道:“接下来的路务必跟紧我,一旦迷路会很浪费时间。”
我点了点头,与她一同向漩涡的中心迈出了脚步。
……
“哎……”
与此同时,刚刚给我们开门的保安头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身边的同事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办法,领导的话没法违背,可勋爵的话他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就能违背了吗?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抉择都是错的,反正到时候出了事自己都跑不掉。
不过,凯尔希勋爵好像是所长的老师来着……应该……没问题的吧。保安队长抱有一丝侥幸地想着,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无论是谁都不能再放进去了。
然后一张由市政府签署的通行证明就拍在了他的桌上。本就心情郁闷的他正想发作,可一抬头,天大的怒火也只能熄灭了。只见一支着装统一、阵容齐整的队伍堵在了他的面前,为首的那名乌萨斯一边用一只手摁着那张通行证明,一边用极富威慑力的眼神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挖掘出来。视线稍稍上移,保安队长就看见了那个让所有乌萨斯人无论贵贱,都平等地恐惧着的标志。
“帝国保安局(秘密警察署的正式名称)!现对切尔诺伯格石棺研究所进行检查,开门!”
“所长他……不在……”
“怎么?所长不在我们就不能检查吗?难道你们对帝国隐瞒了什么?”
“不不不,只是所长他交待了……”
“我不管你们所长说了什么,都与我们此行的目的无关。现在,立刻开门!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这……唉……是……”
……
“要不……我还是准备一下遗书吧……”这是在目送着秘密警察们消失在走廊之前,保安队长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想法。
有个老电影说过,火鸡的味道,在将要吃和吃第一口之间就已经到达顶峰了,与我现在何其相似。激动、恐惧、担忧、兴奋,这些我心中汹涌不止的各式情感彼此碰撞交织、愈演愈烈,在推开最后的那道门之前几乎要将我压垮。
可在我真正触摸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装置,这些与我一同跨越了万年时光的老朋友时,灵台的惊涛骇浪霎时便消散殆尽,只留下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我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最后一次躺入冬眠仓之前的情形,但终究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残影。
我本以为这一切会带我重温旧日的温暖,可眼前尸骸也只是不断地向我诉说着:“都过去了。”
我轻抚着眼前的冰蓝色立方体,摸索着可能存在的序列编号,可四面八方找了个遍都一无所获。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装置并不是统一生产出来的那一批,那它的基本结构是否经历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改造,我能否对其进行有效的修复全都变成了未知数。
所幸,凯尔希及时解释了现状:“在最早一批的冬眠计划展开后,追踪而来的观察者严重打击了残留人类的工业生产能力。所有的生产计划都变得无序混乱,在编号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后,人们果断地抛弃了这种‘多余’的事物,只留下了与旧物别无二致的基本结构和功能。这里的装置没有任何物理方面的损伤,需要的只是你作为冬眠计划参与者的权限对系统进行解锁。”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打开了一旁的屏幕。“不过操作界面我们倒是做了一点小小的变动,比如连接了外面的监视器……等等……”
在监视界面调出来的一瞬,勋爵立即注意到了那群来势汹汹的入侵者。“秘密警察,动作居然这么快吗……”
“什么?”一头雾水的我站到了她的身边。
“我们没有时间了,一点都没有。博士,立刻用你的权限解锁系统,越快越好!”说完这句话,凯尔希转头就向门口走去。
“你要干嘛?”接手面板后,我一边飞快地进行着操作,一边询问着行色匆匆的凯尔希。
“我去拖住他们。即使这里像个迷宫,以他们的人手也足以把所有岔路填满,必须得在他们赶到这里之前争取足够的时间。”
“你去了也没用,现在一个熟悉路线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反而会帮助他们锁定正确的方位,难道你还能把他们全部扔出去不成?”
“必要的话,Mon3tr会的。”
“别那么急躁,我倒是有个想法,要不要听听?”
“有话快说!”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这里就像是蓝卡坞的老恐怖片取景地?”
“?”绿毛猞猁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我脸上的诡异微笑。
“阴森幽闭的环境、孤立无援的人们,除此之外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比如……一个尖牙利爪的大怪物……”
“你不会是想……”
“把Mon3tr叫出来,你就不用去了。对了,你看过那部前文明的老片子吗?我记得好像是叫……《异形》……来着?”叮~十指翻飞间,第一重安全锁已经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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